蓝白的玫瑰

【楼诚】长夜无荒(十三)

    尽力憋剧情……我为什么要写长篇(拍打自己)

    逻辑好像有点圆不过来,全是胡诌和bug……历史知识来自网络。

 

【十三】峰多巧障日

 

明诚清早睡得迷迷糊糊,窗帘不知何时掀开了一条缝,一线光直穿过来,正落在他的眼睛上。朦胧中他觉得另一半热气仿佛正在流失,便伸出手去身侧摸明楼,不料竟抓了个空。急急地睁开眼,明楼果然不在。窗外传来一阵浓烈的香味,他起身去看,院子里的藤萝花一夜间竟开了满架,风温柔地氤氲,露水未干透,空气也染上了半透明的紫色。

“早,阿诚,快去洗脸刷牙,来吃早饭。”明楼捧了托盘,趿着拖鞋走进来。

明诚转过身,看他西装马甲三件套穿得齐整,却还是一条肥大的睡裤松松垮垮地吊着,脚上是半新不旧的拖鞋,忍不出笑出声。

明楼随了他的目光低头,也不由得抿了抿嘴,放下托盘,上面是两碗白生生、水嫩嫩的豆腐花。

“一大早我就听见徐阿婆的叫卖声,赶着出去,衣服也来不及穿好。我没跟你说过,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,三角地的徐家做得好,我就央着芹姨每天去买,打起仗来之后租金上涨,这店也就没继续开了,可叫我遗憾了一阵。”明楼的眼睛闪着光,那样子,倒像是回到了七八岁的童年。

“那敢情好,今天这算是故人重逢了。”明诚笑着看他,注视他在光影里的表情变化,这样生动活泼的神色,明诚觉得实在可爱,恨不得把这一刻用取景框圈下来,铭镌在心里。

等第一口豆腐花下肚,明诚觉得像是吞下了一片在春天阳光里飘荡的暖烘烘的云朵。

“怎么样?好吃吧?”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子。

“好吃。”明诚一气吃个见底,抬起头冲他眨眼睛,“明大少爷的舌头真是厉害,从来也没有出错的时候。”

这句话引人遐思。

“是,这条舌头在哪里都这么厉害。”明楼冷不防凑到他耳边,呼吸阵阵,打着明诚的侧颈。

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。

明诚推他一把,“一大早让人不自在,快去穿好衣服,上班该迟到了。”说着头也不回走出房间。

明楼盯着那瘦条条的背影莞尔一笑。

傍晚,丁默邨约了明楼在黄金大戏院听戏,说是程砚秋先生南下演出,扮相唱功皆妙绝,沪上多听的是梅派,请明楼这个资深票友去尝尝新鲜。

这话当然不能相信,事实上前一天他们一直在猜想丁的意图,最后明诚说“既来之,则安之”,既是约了见面,必然不会捏到什么大的把柄,无非是探探口气,或是有所图谋。

戏园一楼大厅鱼龙混杂,茶烟缭绕,伙计在桌椅间穿梭,二楼包厢里大半是新政府官员和帮会大佬,听说北平来了名角,便纷纷凑起热闹,要来捧角,花篮礼物在廊下摆得满满当当,就等着最后显阔气出风头。

戏折子清一色金漆点缀,上好明前龙井供应,听说首演连日本人都来了不少,丁默邨想是觉得明楼不爱太嘈杂的环境,特意挑了后面的场次。

他们在视线最好的一间包厢内坐定,明楼懒懒地靠着椅背,他知道明诚此时就守在戏院门口,四五月天气正是干燥的时候,幸好太阳快落下去了,不然怕他等得难受。

开场是《春闺梦》,腔调清甜绵长,渐入佳境,明楼听得认真,丁默邨吹着茶水上的浮沫,就等着歇场的时刻,慢悠悠地开口:“我知道明先生的秘书阿诚此刻正在外面,不如,也叫他上来坐坐?”

“阿诚从小不爱听戏,待不了片刻便要嫌吵,反而是打扰了丁主任的雅兴。”明楼不疾不徐地喝茶。

“丁某一片诚心结交,明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。”话音里隐约含了三分压迫。

“既然如此,那我下去叫他。”明楼情知话说到这个份上,再推辞不免让人怀疑,只得顺着他的意思。

“不用麻烦,我派人去请他。”丁默邨微微抬了下手,招呼人下楼。

明诚走进包厢的时候,环视一圈,明楼看他面上一凛,随即又不动声色向丁默邨问好。几个人有一搭没有搭地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。

约摸过了半个时辰,戏也唱过了大半,戏班的负责人上来请二人点戏,明楼推不过,便点了《锁麟囊》的“归宁”和“朱楼”二折,那老汉挑了大拇指,连声赞道:“这位先生是懂行的。”明诚摸出一叠钱来与他。

明楼偏过头瞧丁默邨手上的单子,点的却是一出《文姬归汉》,心下有些愀然。

楼下的叫好声时响时歇,此起彼伏,隔着几道扶梯回廊,曲曲折折,倒衬托得台上人声音愈发清亮浑厚,幽怨婉转,辞藻也是平抑跌宕,缓急相和,将人的思绪勾连到戏里戏外。

“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,

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。

 

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,

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……”

明楼微微回过头来看明诚,人影来回的明暗里,他双眼碎碎地闪着潋滟的光,知他由人度己,以己度人,想到了心酸之处,便将座椅往后靠了靠,挨住他的肩膀。

一折唱毕,满堂寂然,片刻后才响起热烈的喝彩声。

明诚瞅准时机,以身体不适为由,退出了包厢。连路细致观察一遍,确定没有可疑人方去门口候着。

戏院外天已黑透,夜风仍是有些凉,明诚点了一支烟,在灰泥路面上踱着步子,路上零星的灯光交错,剧院的灯牌荧荧,他却故意隐在一片黑暗中,橘红色的一簇火星亮了又灭,像是伏在光明背面里的一只眼睛,连着他的手腕在跳动。他的心也在忐忑中起落,方才丁默邨身边的一个面孔渐渐浮上来,常青药房新来的伙计,老板说到店里不过月余,怎么这时忽然出现在此处?

一阵嘈杂将他从沉思里唤醒,人群从剧院里涌出来,一群群,散向四面八方,滚油一样躁动一阵,又平静下去。这无边无垠的黑夜,光也照不穿,人也打不透。

他脑袋里沉沉甸甸地散乱,唯有见到明楼稳稳健健踏着步子向他走来的身影,方觉得眼前有了一线清明。

客套的寒暄分别,各自往各自的路上走。明公馆像是一个永远不会逝去的港湾,一个终点与起点的隐喻,他们半程人生相交、归集于此,又从这里走向广阔的世界。

言语间,明诚仍是从后视镜里看明楼,尽管入夜之后,什么都看不清楚。

“阿诚,你今天在包厢里看见什么?脸色都变了。”

“丁默邨身边的一个随员,是常青药房新来的伙计。”

“他见过你。”明楼擦拭着手上的眼镜,时不时呵一口气。

“见过一两次……”明诚有些犹豫。

“这个联络点,怕是不能再用了。”明楼松了松衣领,明诚忙将车窗摇下一个缝来。

“从上次楼侗死了之后,似乎一直有人跟踪我,你提醒我之后,我也一直小心。”明诚的声音在一点点低下去。

“丁默邨可能掌握了一些东西,但不是什么致命的证据。他跟李士群,从前为了警政部次长的位置闹过矛盾,不大张旗鼓地怀疑我们,也是怕有人渔翁得利。而且,你知道他今天点了什么戏?”明楼话语里透着安抚的意味。

“什么?”

“文姬归汉。”

“他在跟军统示好?”明诚有些疑惑。

“不仅是示好,他需要有人搭线。”明楼索性将马甲的扣子解开,他今天喝了太多茶水,肚子里晃荡得厉害。

明诚懂了他的意思,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,便哂道:“左右逢源,提前铺好退路。那他认定你是重庆的人了?”

“他小人聪明,话都是说在暗处,即便对我判断失误,也谈不上漏了什么把柄。”

“那我们……”明公馆的大门隐隐约约,明诚减慢了速度。

“顺水推舟,跟戴笠透个气,他自然会派人来处理,于我们无碍。这几年下来,也看得清楚,这些人眼里都是身家利益几个字而已。”明楼淡淡接过话。

“戴笠的性子,多半是人尽其用。横竖他们是一条根上长出来的。”明诚小心地将车倒好。

“哦,对了,你打听一下程先生的落脚处,送个礼物过去。”

“程先生听说高风亮节,为抗日义演筹了不少款,当是位有骨气的人物。”明诚称赞道。

车停下来,明公馆在夜里也轮廓分明,仿佛在迎接他们。

 

进了六月,藤花渐渐谢了下去,明诚端了竹箕,两边细细地翻看,将架子上完好无损的花串都撷下来,明楼跟在他后头,觉得被浓烈的香味浑身包裹住。

“我一向不喜欢这花,偏偏大姐觉得好乘凉,便种了些。”明楼嫌弃似的将藤蔓拨开。

“为什么?”明诚只顾着摘花,随口问道。

“太香,香得聒噪,刚开的时候还好,一两片落在手里,既幽且甜,等开得盛了,就熏得人发昏,香味也愈发俗气。”明楼替他拍了拍粘着花瓣的后背。

一架藤萝终于走了过去,明诚看看堆起来的花序,满意地点点头,“就你这位公子哥高雅,等我做好了藤萝饼,看你吃不吃这俗气的东西。”说着调皮地转个圈。

明楼有时候在想,怎么他的阿诚时时刻刻都这么好,这么可爱呢?他一脸镇定端着枪的时候,严肃认真学习的时候,狡黠机灵坑蒙别人的时候,慌乱无辜看着他的时候,都好。又比如现在,他系了个藏蓝色的围裙,正在和面,明明是费力的事情,也叫他做得举重若轻,形容优雅。

“这藤萝饼是北地的吃食,你怎么会做?”明楼倚着门框。

“还不是变着花样讨好明长官,你的嘴巴可是最叼的。”他故意打趣。

“那我长胖了也是怪你。”

“好,怪我。”明诚朝他抬抬下巴,“你尝尝,馅的甜度怎么样?”

明楼尝了一口,一面嚼一面说话:“我觉得正好,你也尝尝。”

见明诚两只手都沾了油糖,不方便,便重新挖了一勺送过去。

明诚正要张口,不料明楼迅速撤了手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一双柔软的唇就吻住了他。

他忍不住想挣扎,又怕将油沾在明楼的衣服上,只能任他肆意动作,将灵活的舌头探进来,搅得满口余香,甜腻的味道顺着津液流到喉咙深处。明诚觉得双膝酸软,站立不住,被明楼紧紧地圈在怀里。被吻得迷迷糊糊之时,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:紫藤当真是太香了。

明楼放开他,等他喘匀了,靠在他耳畔说话:“甜度合不合适?”

明诚狠狠地瞪他一眼,将人轰出了厨房。

翌日,仍是紧张忙碌又平平常常,仿佛这天空里的云也是凝冻的,风吹不散。

明楼正坐在办公室里看一封邀请函,落款是李士群。

这一群人,他笑着摇头,明争暗斗里打得都是一个主意。

明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忽然变得匆匆忙忙。

有什么紧急情况。他熟悉明诚,甚至于他步子里所包藏的信息。

明诚急急走进来,将门重新关好,一面喘气,一面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,“大哥,夜莺那边收到南方局的消息,粤、赣两省的组织网络全被国民党破坏了,南委大批组织领导和情报人员被捕……”

明楼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,细细看了一遍,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。

“夜莺这边同南委还有联系吗?”

“南方局一直是她这一线的人在负责联络。”明诚的眼睛一直跟着他。

“暂时将联络断了。这么大的篓子,必定有内部人员的策应。”明楼一手轻轻扣着光滑的桌面。

“事实上,已经有消息传出来,只是真实性尚模糊,还不大确定。”明诚语速降下来。

“谁?”

“南委的组织部长,郭潜。”

明楼转过头来,神情有些飘忽。

“夜莺同志,在抗大学习过几个月,曾经是郭潜的学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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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给夜莺同志编了个不靠谱的经历=。=

    别问我豆腐脑是甜的还是咸的,反正我是咸党~~~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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